青年说话,既畏葸,又张狂,似中气不足,却因此扯着嗓子喊。
找白子画求医的病人亲友终究听得分明。几道目光齐齐看向花千骨。
花千骨不能细细分辨那目光里的含义。从小鬼魅缠身,习惯了众人厌弃、回避的眼神。虽听师父说自己体质不再凶煞,一时仍旧慌了神,不敢看众人。
垂在身边的手微微捏起拳头,不是想要对敌,只是本能地自保。却被一只有些凉的手握住,握得很紧,一股清流漫溢全身,从此没有怯意,没有敌意,只有无边安宁带来的暖意,即便这只手还是凉的。从这暖意中响起一个声音,她此刻最渴望听到的;或许,在最初遭人冷遇的童年,就期待过了。
“我娘子不曾招惹鬼怪,勿要诬赖。”
白子画语调并不高,不着情绪,花千骨却感到师父身边,气流有些波动。
青年如同被一种强大的力量摄住了,直愣愣站着,全身上下到眉头嘴角都不能动弹。
稍后才脱了这魔咒,说了句:“是她自己说她招鬼怪的。”僵硬中不能发抖,却还是掩盖不住胆怯。说了这话转头要走。
“范兄弟,我给你诊脉。”王大夫招呼了一声,仿佛没有听到前面的话。
那人有些胀红了脸,进退不是,还是走了进去。只顾低着头,经过花千骨身旁时更时把头偏向一边。
白子画也不看那近在几步之内的人,只是安静地看着花千骨。
花千骨甚至读不出这安静里是什么,只觉得整个人如此安稳,刚才那些可怕的话语和注视,都不存在,之前也从不曾存在。
白子画继续把脉开方,也不理会众人多了一层疑虑。
药铺沉默得让花千骨发慌,不知众人都在想什么,但也没有人离开药铺,直到拿了方子、抓了药。
又过了几日,来往的病人,都神情复杂了几分,谁人都不言语,送来的瓜果、糕点也少了许多。白子画也不计较,知是小小村庄,随便一句话,不出一日就能传遍。
“师父……”
花千骨才说出两个字,白子画就明白了:“小骨,怀疑一个人容易,相信一个人难。生死相关,人人但求自保。”
“那师父还是救他们?”
“你也会救。他们只是没有条件信任。”
感受到师父拍着她肩的手竟有些暖意,突然想哭。
以前爹爹也教她不要怨恨周围人,他们只是不想受到牵累,并无恶意。
谢谢你们!你们让我看到更大的光明,从而能宽容这些阴影。幸好有你们,我不会怨恨所有人!师父你还教我做更好的人,若不是不是你给我的光明永难抹去,即便妖神集天地黑暗的恶念也不能侵占,小骨怕真要毁了这天地!
一日两人来得早,药铺还关着门。门上猛然敲响了。敲击声一声快过一声,花千骨感到心跳也随之加速。这声音里,怨气太重。
白子画开了门。紧接着被一大汉双手拽住了衣袖,雪白的衣袍蔓出猩红血迹。
白子画有些不自在地瞥了一眼衣袖,终究什么也没做,任大汉拽着。看他五大三粗,眉毛浓厚,几乎连成一线,圆睁的双眼闪着凶光。
大汉身旁有副竹子担架,架上躺着一个中年女子。面色有些发青,应是白子画治疗过的病人。但如今嘴角淌着血,血色乌黑,像是中了毒。
白子画静静等大汉开口。
“你们……果然是妖孽!”憋了很久,一口气终于吐出来。
“何出此言?”白子画依旧波澜不兴,感到花千骨慢慢走到自己身后来。
“就是她,招惹些鬼怪。”沾满血污的手放开白子画,想推开他去指着背后的花千骨,却哪里推得动白子画,一时怨念更甚。“你医治我们,也不安好心!”
说罢一双不干净的手就往白子画身上抓去。白子画稍稍皱了皱眉,背过身去,向前走了一步,大汉的手落了空。
“你娘子此时的病,和之前无关。抬她进来,我好开药。”
花千骨看到药铺门口已聚了些人,暑气未兴,已然笼上一层窒闷。而师父正对着她,站得非常近。面上还是没有表情,却怎么感觉到一些温度。难道,师父竟也有些生气了?因为……因为这人说她是妖孽?
“我凭什么信你?”大汉复又喊叫起来,却失了些底气。
“请自便。她的病,我医得好。”
被师父牵着往常日开方的内间走。师父手上,和步履一般轻稳。她知道,白衣在身后要托起清风,阳光要失色,尘埃要遁迹。身后众人抑或无人,众人赞许抑或贬低,于他无有二般。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举世闻他大名,却少有人真正懂得他。他从不在意世人之见,对世人的恩慈悲悯,却永无止尽。
“杜二哥,你把你娘子放下罢。桃大夫能看好。”却是药铺主人王静丘走了出来,声音平静,却说不出是请求,还是命令。杜二更泄了些气。
“桃大夫,你别介意。杜二哥性子莽撞,娘子病了,有些急昏了头。”王静丘对已是走开几步的白子画说。
“我急昏了头?你让他试试?如果是他娘子躺在这里……我还不清楚他们是真心救人不是!妖孽……”
王静丘只是摇摇头,不作理会,走近担架,蹲下身去号杜二娘子的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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