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会。”小兔儿仰头睥睨，满目不屑和冷嘲。这仿佛不是他的脸了。“我是看你可以说话，才说的。”
“那……你爱你娘亲吗？”
“爱……”一次次打磨得锋利的目光，稍稍软化下来。“可是我不爱这个世界……我知道他们没有那么坏，但我想要一个更光明更纯洁的世界，没有这些物和欲，俗与尘。不是，我是太爱这个世界！所以不满足它是这个样子！我希望它更好，更符合我所想！”
眼中微弱的火焰被泪水浇灭，抽抽嗒嗒哭了起来。花千骨也不怕他弄脏了师父的袍子，将他抱在怀里。
送走小兔儿，已是日暮。无心茶饭，斜倚在床头。
心中闷塞，呼吸凝滞。大奸大恶不是没有见过，各有自己的无奈罢了。倒是这些凡人，做不出什么大事，却言语进退，让人……无心这个世间，只想逃离。
按说今日是好些了，可小兔儿那些话，却如最纤细的针，扎在她和自己讲过许多遍的道理的栅栏上。这些栅栏，还是有缝隙，道理没有和自己讲通。她不是师父，没有那样的说服力。小兔儿的针，都扎了进去，扎在心上最柔软的位置。原来柔软能感受的伤痛，能摧毁所有坚韧。因为柔软已经解释了一切，那些解释不通的道理，也就不再能支撑她。
师父……你告诉我，你的道理！
她再无法欺骗自己，她便是如小兔儿所说，想要更好的世界，无法爱这个，不够好的世界。
师父……徒儿要如何做？对的事，我不想做，我不能假心假意去做！
愈发觉得身体沉重，无限坠下深渊，每处关节都要裂开，四处飞散。渐渐失去了知觉。
醒来看到屋中竹玉净润，窗外桃暖海清。这不是绝情殿自己的房间么？自己许久不住的房间。
冰床的寒凉让她想起第一次在绝情殿醒来，一切似曾相识。
“小骨，来书房找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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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注：
《易经》：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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