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忠风尘仆仆。
带着四个手下一路快马加鞭。
自岳州至京师,距离已逾千里之外。
但。
即便如此。
赵忠不敢有丝毫懈怠。
一路风餐露宿,疾驰面向京师。
十天之后。
赵忠和四名手下终于来到京师。
只不过。
此时的他们,早已狼狈至极。
浑身的衣服被扬尘遮掩的看不出本来颜色不说。
一个个灰头土脸,好似是逃难一般。
要不是。
他们身上的装束。
隐隐还能看出是东厂的打扮。
这一路上,他们能不能这么顺利到达京师,可能都是未知之数。
城门口。
一名守卫见到有人骑马前来。
作势就要上前呼喝阻拦,勒令几人下马接受盘查。
但。
迎接他的。
只是一面漆黑的东厂令牌。
守卫见状,瞳孔一缩之余,吓得打了一个冷战,慌不迭让开道路。
赵忠冷哼一声,凌冽的目光瞥了一眼守卫后,驱马继续朝着东厂诏狱所在奔去。
片刻之后。
五人穿街走巷。
终于来到了东厂门口。
初至门前,少不得又有探子上前阻拦。
可是在看清赵忠等人的样貌后,瞬间瞪大眼睛,一脸喜色。
一边开门放行,一边冲着赵忠轻声说道:
“赵档头,您可回来了。”
“您要是再不回来,厂公大人都要准备再派一队人马南下了。”
“不过……”
探子说完这句话。
好似是突然间反应过来一般。
目光看了看赵忠,又朝着他们身后瞥了一眼。
眼见只有这五人回到东厂后,探子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试探问道:
“档头大人,其他的兄弟呢?”
赵忠闻言,并没有怪罪他多嘴。
知晓对方在担心什么的他,咧了咧干裂的嘴唇,沙哑说道:
“他们还在岳州,等到朝廷的兵马过去,他们也就回来了。”
呼……
此言一出。
探子紧绷的心情瞬间一松。
原本凝重的神色,也随之烟消云散。
要知道。
东厂不比他处。
虽然说现在的规制已经远超以往。
但现如今扩招之后的东厂,其实也不过是四五千人的规模而已。
再加上大家平日里没有差事的时候,基本上都来东厂诏狱点卯报道,低头不见抬头见之下,或多或少都已经相识。
如今眼见南下的五百来人,仅仅只有赵忠他们五人回来,这探子不多想才怪。
不过。
好在他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探子在松了一口气后,忽的想起一事的他,慌不迭轻声提醒道:
“大人回来的正好,厂公大人也刚刚到。”
“大人若是带回什么佳讯的话,正好现在前去汇报,省的厂公大人为大人担心。”
赵忠闻言,顿时眼前一亮,暗呼幸运。
要知道。
这一路纵使快马加鞭。
但稍稍梳理一下的时间,还是可以有的。
虽然说。
坐在马上颇多不便。
但是洗个脸,擦拭一下还是耽搁不了多少时间的。
可是。
即便这样。
赵忠也没有浪费那功夫。
除了一路骑马顶着寒风前行,这脸在着水之后,可能容易被冻坏外,更为主要的缘由,是赵忠想卖个好。
如今。
厂公大人正巧就在。
自己现在前去拜见,不仅合情合理。
而且这幅狼狈的模样,还不会显得突兀和失礼,更有可能收货厂公大人的好感。
赵忠一念至此,虽面上不动分毫,可心中却已经喜笑颜开。
在冲着这名探子抱拳感谢后,快步朝着厂公班房行去。
……
片刻之后。
赵忠来到萧敬的班房门口。
在门口的探子通传过后,静静等待厂公召见的消息。
几息过后。
那名探子去而复返。
走出班房的他,在对着赵忠俯首一礼后,道:
“档头大人,厂公请您进去。”
赵忠抱拳还礼。
尔后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刹那间。
周边扬尘四起。
赵忠的脸色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他奶奶的!
把这茬给忘了!
赵忠抬目朝着面前的探子看了一眼。
见到其神色如常,好似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这才神情一松,讪讪说道:
“一路奔波,忘了更换装束。”
探子点头,以示理解,开口提醒道:
“厂公还在里面等着大人呢。”
噢!
赵忠档头恍然大悟。
就顾着尴尬了,差点把这事给忽略了。
慌忙对着探子抱拳感谢后,抬脚朝着面前的房门走去。
吱……
房门应声而开。
赵忠钻进房中,随手将房门关闭后,快步朝着面前的萧敬走去。
临到近前。
赵忠跪倒在地。
有了之前的经历,这一次的他几乎未带起丝毫扬尘。
“卑职赵忠,奉命前去岳州查探水患事宜,今任务完成,特来向厂公复命。”
面前。
热炕之上。
萧敬盘腿坐在炕上,
手中把玩着一对核桃,发出嘎嘎响声。
“回来就好,起来吧。”
赵忠俯首谢恩,站起身形。
萧敬眯眼端详,看着面前赵忠那风尘仆仆的模样,忍不住有感而发道:
“辛苦啦!”
此言一出。
饶是赵忠,也忍不住热泪盈眶。
满腹的心机,在这一刻竟然显得微不足道。
或许是心生愧疚,也或者是为了表达对厂公这句夸赞的感激。
刚刚站起身形的赵忠,再一次跪倒在地,抱拳铮铮说道:
“卑职为厂公效力,何来辛苦一说。”
萧敬闻言,眉毛一挑,看向赵忠的目光,变得愈发满意,柔声说道:
“行了,快起来吧。”
“你既然回来了,想来那岳州的事情也有了结果。”
“起来答话吧,岳州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忠闻言,磕头一礼后,方才站起身形,一脸严肃的说道:
“禀告厂公,据卑职查探,岳州的水患实乃人祸,并非是什么天灾。”
“长江的决口,是为了掩盖粮仓的亏空,故意被人掘开的。”
嗯?
萧敬听闻此言。
神情瞬间变得森寒凛冽。
虽然说。
他派赵忠前去之时,就有这样的担心。
但是,那毕竟只是担心而已,可如今担心却成为了事实。
并且还朝着最坏的情况发展,这让萧敬如何还能维持淡定,满面寒霜的追问道: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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