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泱刚到大唐,从水里钻出来都没生病,这次结结实实得了一次重感冒。
说了会话,看她沉沉睡去,李奏并没有走,理由是坊门关了。
“坊门关,我房门没关啊,你在这里我不放心......除非,我也留下。”元枫眼见劝不动他,只好说:
“行吧,咱俩都留下。反正我娘说,小妹的病是因为我。”摊上像牛一样犟的妹夫,他还有什么办法。
李奏靠坐在床边脚踏上,元枫卷着被衾躺在坐榻上,丁香、荷花没了地方,只能在外堂趴桌子。
桌上的油灯灯芯不时传来“噼啪”声,李奏似睡非睡,醒来就去探探她额头,果然下半夜体温上来了,李奏唤醒丁香,端来准备好的小柴胡汤喂下去。
等到早上旺财第三次来扒拉门的时候,洛泱也醒了。
“怎么坐起来了?一定是被旺财吵醒的。赶了它几回了。”丁香过来探了探她的额头,松了口气道:
“阿弥陀佛,送算是退热了。”
“昨晚我居然梦见六表兄......和三兄在我屋里说话,你说怪不怪?”洛泱觉得浑身酸痛,一边接过丁香递来的热毛巾一边说。
“一点也不怪,昨晚他们......”荷花笑嘻嘻的刚想说,被丁香打断了:“瞎说什么,还不快去端药来。”
洛泱稍事梳洗,梨花进来报:“小娘子,外面有位小道姑来找您,她说她是替您按穴来了。”
“道姑?难道是昨天那位?请她进来吧。”
丁香奇怪道:“她怎么还找进来了?昨儿不是在坊门外下车的吗?”
“崇义坊有几个姓苏的?问也能问上门吧。”
那道姑跟着梨花进来,还真是她们昨天半道上救的那位,她进门看见洛泱就稽首道:
“女善人,小道总算找到您了。想着昨日是小道害您病了,心有不安,特地送些蜂蜜给您,再给您按按穴位,帮助您早日恢复。”
“都说与你无关,不过还是要感谢你记挂。”
洛泱咽喉痛得厉害,鼻涕也一直擦个不停,可人家好心好意来了,也不好马上赶她走,便道:
“昊天观走过来挺远的,你一大早就出门了吧?丁香,刚才的姜糖水鸡蛋端一碗给女道长。”
“这怎好意思?......那就叨扰了。”
“昨天也没来得及问,你道号如何称呼?是天鹤观还是昊天观的女道长?”
道姑再次稽首,微笑道:“小道俗家小名叫阿奴,师傅给我取的道号叫青玄。青玄的师兄去了天鹤观,两处其实是不分你我。”
“青玄道长,这个道号很好听。”
“我们都是‘青’字辈。”
“原来如此。”
多讲了几句,洛泱的嗓子痒得厉害,捂着嘴咳嗽起来。青玄道姑看荷花拿进来的姜糖鸡蛋汤,是用带盖的碗装在食盒里,便整个接过去道:
“小娘子还是多休息,小道把姜汤带回去喝,就不打扰您了。”
荷花正嫌她烦,便把食盒一股脑塞给她。
等洛泱回过神来,青玄道姑已经走了,洛泱皱眉道:“你把碗给她,回头她不是还要来还碗。”
“还碗就别让她进来了。”
丁香叮嘱荷花、梨花道。顺手救她,又不图她报答,这来来回回还扯不清楚了。
午后又吃了一副药,症状缓解一些了,但洛泱还是没什么力气,歪在床上看荷花秀帕子。
屋外传来三兄和丁香说话的声音,转眼进来几个男人,丁香追在后面不满的说:“三郎君、三郎君,就顾先生进去......”
唉!三郎君越来越没规矩了。
前面是元枫和顾允之,后面一个纯属多余:李奏手里提着个食篮,不管不顾跟了进去。
洛泱哭笑不得:“我这都要好了......”
“您就让在下看看吧,就差没把刀比在我脖子上了。”
顾允之进来看洛泱脸色就放了心,她只是伤风,苏府的府医若是连这都看不好,可以退人回太医署了。
洛泱没办法,只好将手腕伸了过去,她看到了顾允之身后的李奏,笑道:
“你昨儿不是来过了?天天往苏府跑,比上朝还勤。”
李奏也笑了,他将食盒递给丁香说到:
“本不想来的,听顾先生说伤风吃鸡汤甚好,不知府上有没有鸡,便煮了送过来。你让顾先生看看,我以前听他说,吃药吃三副不好便要换方子,你现在应该已经吃了四副药了,昨夜发热也没叫府医,正好让他瞧瞧。”
你怎知我昨晚发热?
洛泱本想问问,见旁边人多,便忍住了。
顾允之果然在原来的药方上做了增减,他将方子交给元枫:“头两天凶险些,再吃两副药,就以扶正为主了。”
他又回头看看李奏:“怎样?人也看了,你昨晚一夜没睡,还不回去补觉?”
李奏有些尴尬,他也发现,洛泱一病,自己方寸大乱,都不像自己了。元枫问道:
“刚才听说来了个小道姑,是你们昨天救下那位吗?”
丁香忙答到:“是她,她来探病的,送了一罐蜂蜜还在桌上。”
“这么快就找进来了?她对你们说了些什么?”
李奏今早回府,就收到萧崇义的消息:史墨青再次去了顺天邸店,停留的时间很长。而那个傀儡戏班,始终没见人出来。
昨晚邸店有人推了一车废旧物到河边去烧,他们等人走后去查看,发现了傀儡关节处的铁钩子。
也就是说,傀儡戏娘也许已经被史墨青杀人灭口了。
现在李奏看来,任何一个主动靠近的陌生人,都不值得信任。
“没说什么,就是闲聊几句,她说她的道号叫‘青玄’,师傅在昊天观,师兄在天鹤观,这两个道观是一体的。”
感冒让洛泱反应迟钝,但李奏这样问,也引起了她的警觉。
“这事交给我们吧,你这几天什么人来也不见,养好身体再说。”
元枫做了个“请”的手势,那小子太嚣张,而且得寸进尺,他今天再不退让,一定要“请”他出去。
他们走之后,又来了一人,是四郎苏元植。
“妹妹,你不是去看庄子的吗?怎么去了这好几天?”
洛泱掩饰道:“那不是病了吗?拖了两日才上路。”
“母亲也真是,这种小事交给我不就行了,何必让你一个女子抛头露面。”元植说是这么说,他入了金吾卫以后,天天当值,根本没有时间。
好不容易今天交了班,明天休沐,可以好好睡一觉。
“四兄,你还不搬回来住吗?难道你在老宅金屋藏娇,舍不得回了?”洛泱一句玩笑话,让四郎落荒而逃。
说也奇怪,第二天青玄道姑并没有来。
连碗都不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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