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别墅,关游卡扶着傅之洲下车。
傅之洲面无表情,道:“我是肩膀伤了,腿没残。”
关游卡坚持扶着他,“你懂什么,神经全是连在一起的,你脚动一下,肩膀不疼?”
真不至于……
但傅之洲没说出口。
后车门打开以后,傅卡就撒了欢似的朝院子里跑去,张妈正在做晚饭。
扶着傅之洲在沙发上小心坐下,触及到他怀疑的眼光,关游卡冲他眨了眨眼。
“你别不信,痛感神经真的是连在一起的。”说完,似想到了什么,关游卡又嘟囔着骂了句:“都伤成这样了,之前竟然还要背我,不知道疼吗?”
关游卡说的那句“痛觉都连在一起”的确有依有据的,微微弯了弯眉,傅之洲回忆起当初的一段过往。
盛夏,天气炙热地令人感到窒息,空气中充斥着流于午后的烦躁,蝉鸣变成噪音,在这诺大的校园里叽哇乱响。
关游卡一步一步地走上台阶,每动一下,都感觉到屁股被针锥了一样疼。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人疼得快要发晕的时候,是真的能看见星星的。
而每上一级台阶,都要花费她一分钟的时间,也让她清楚地感知了几十次星星转圈的“盛景”。
一路上周围来来往往的同学,看到她这迟钝到不能再迟钝、别扭到不能再别扭的姿势,几次都想冲上来帮忙,但都被她婉拒了。
笑话,她现在连动一下都觉得屁股噼里啪啦地疼,哪里敢让他们帮她这要是把她朝身上一架,速度快是快了,但也能疼死她。
在众人的瞩目下,她慢慢朝着实验室移动。
估计是听到了风声,还没到傅之洲所在的实验室,她就看见他朝自己走过来了。
看到她那比龟还慢的速度,傅之洲皱着眉,上前。
“怎么了?”
“没事。”关游卡笑了笑,又补充说,“你继续做你的实验,我不打扰你。”
看她惨白得跟鬼一样的脸色,他如平常一般站在那儿,周身的气压却陡然降低,铺天盖地的压力向外发散。
“谁弄的?”
听到他阴寒的语气,关游卡就知道他误会了,他大概是以为有人欺负她了。
想摆摆手,但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只能道:“我自己弄的,不小心。你去继续实验吧,实验不能没人看着。”
傅之洲的实验室是独立的,那是院校为了他特批的。所有东西都能自由使用是很好,但是因为独立,他连个帮手都没有,有老师想给他招实验助手,但硬生生都被拒绝了。
所以,所有实验现象、实验数据都是需要他亲自观察、亲自记录的。
看她快拧巴到一块儿的眉毛,傅之洲没有应她的话走向实验室,伸出手慢慢扶着她,也不敢用劲,生怕弄疼她。
就这样一步一步好不容易把通向实验室的最后几米走完了,关游卡趴在实验室里间的小床上。
也不敢坐着,也不敢躺着,就那样笔挺挺地趴着。
实验室里间是有卧室的,因为很多实验有时候需要彻夜不归。但是关游卡趴的那张小床是她自己加进去的,因为她经常来实验室,有时候方便蹭个午觉。
傅之洲把实验数据快速地记录了一番,就走到她旁边。
“到底怎么了?”
关游卡歪了歪头,看见他俊朗丰毅的下颚线,吐了吐舌头,道:
“不说了吧,挺丢人的。”
“说。”一个字,没什么语气,但是莫明让关游卡觉得有压力。
“就,就是被车撞了一下,撞到屁股了。”
“去医院看过了吗?”傅之洲文话,脸色已经漆黑不好看。
“看过了,就是尾椎骨有点错位,需要一段时间,其他的没什么。”
傅之洲脸侧肌肉微绷,问道:“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关游卡想仰头,但屁股突然如针尖一样刺得她肉皮发麻,顿时像是朵没了生机的花儿似的低垂着脑袋趴下床上。
“你不是在做实验嘛!”
良久,闷闷的声音才传来,傅之洲蹲在一旁,想拍拍她又不敢。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打电话给我。听到了没?”
“哦。”关游卡淡淡地应了一句,浑然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虽然疼,但她的确没什么大事,下次遇到事情,她照样不会给他打电话。
没必要嘛!
听出她话里的敷衍,傅之洲无奈,再次叮嘱了一遍,道:“实验室不是总是忙,你有事就打电话给我,知道吗?”
“嗯。知道啦——”拉长了声音,关游卡回应。
“那个撞你的车主呢?逃逸了?”索性她不放在心上,傅之洲换了个话题。
“没,人家不是故意的,送我去医院的就是车主,她还交了医药费。”
“然后呢?”
“什么然后?”关游卡抬眼。
“撞了你,交了医药费,然后呢?”
“然后我就回来了呀,人家车主不是故意的,就是车技不行,认错态度也很好,我总不能抓着人不给她走。”
“你就是心太好。”傅之洲说完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关游卡尖叫了一声,疼!以屁股为圆心,四肢为半径,她整个身体有一瞬间都疼得麻木了。
拍完,傅之洲看她缓过来了,说:“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打电话给我,能记得吗?”
“能,能,一定记得,别再打了。”关游卡哼哼唧唧得。
傅之洲坐在旁边,关游卡崔他赶紧去记看看实验情况,他说了几句“没事的”,关游卡才终于放下心来,趴下那儿,一动不动的,一会儿就睡着了。
傅之洲把床上的空调毯拿过来,轻轻盖在她身上。
尾椎骨错位,打车回来的时候,她坐在的士上简直如坐针毡,好不容易挪到实验室,真的是一点也不想再动了。
“我的肩膀和你的尾椎骨不一样。”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傅之洲反驳。
“怎么不一样了?”关游卡没想到他会提起当初那一茬儿,心里顿时有些羞愧。
那一段时间,她几乎每次上楼下楼都跟要了命似的,弯腿下楼就是一种折磨,走哪全靠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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