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几个月来陛下是日日为此事操心，哀家也无时无刻不放在心上，莫说百姓，就是这宫里头的盐也是缺的很，陛下也是许久不曾像是昨夜里那么宴请群臣了。”
“皇后说的是，这柴米油盐酱醋茶是少了哪一样都不行的。”
“想来六王府的内务王妃定是把持的很好，哀家久居深宫，这外头的事传不进来，哀家也管不了，单单这后宫里平日无故闹起来的事就让哀家忙不过来了，日日睡不好觉。”
“皇后娘娘也莫要太劳累了，宫里头的事颜儿不清楚，可皇后娘娘保重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她淡淡一笑，如沉沉的暮霭，细小的皱纹爬满她的眼角。
“是啊，哀家……”
“给母后请安。”忽地传来一身清脆的声音将她的话给她打断了。
“见过六王妃。”
我笑笑：“公主。”
看来我说她稚气未脱是一点都不假，那语气那模样大抵是早已不把昨儿个的事放在心上了。
“王妃，昨晚的事还望王妃别放在心上，这丫头就是这么没礼数。”
“不会，怎么还会真上心呢。”
“就是，母后，您听六王妃都不说什么，您和父皇还一个劲地说我。”
“你呀，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脾气，看以后谁还敢做你的驸马。”
“我才不稀罕呢，这城里头上上下下就没一个像六王爷的。”
我险些被自己的气给呛住。要是我没听错，她的意思是看上楼锦瑞啦！
说是想找一个与楼锦瑞一样的，还不如说她想招他做驸马呢。
“你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成天说胡话。”
我抿嘴笑，这能放在嘴上说的不一定就比放在心里怀。
我打趣道：“六王爷怎么好了，招公主这般喜欢。”
他眼珠子骨溜溜一转，很自然地道：“嗯，要说六王爷好我倒也说不上来了，哎，要不六王妃您跟我说说吧。”说完倏地坐到了我旁边来。
我学她样，皱眉思量：“要我说啊……要我说啊我跟你一样，也说不上来，要不我带你去府上自个儿瞧个清楚？”
“好啊好啊。”她一阵欢喜，“真不知道姐姐是怎么想的，六王爷那么好偏要嫁给……”
“湘儿！”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蓦地被她母后厉声喝止住。
她一惊，喃喃：“本来就是嘛……”
“湘儿，你要是再胡说，我就让你父皇把你关起来。”
我此刻才发现这个表面慈祥的女子，内心是如此的决裂。
姐姐？
小公主口中的姐姐大抵便是蝶夕了，原来他们都是知道楼锦瑞蝶夕的关系的，真真是好笑，两年前的事人人都忌讳着，偏偏就让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公主给当着他们最不想当的人地面给说了出来。
“母后，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好了，你下去吧，我跟六王妃再聊会儿。”
她嘟嘴看了我一眼：“噢。”然后很是委屈且不甘的转身离去。
“六王妃，这丫头平日里说话每个分寸惯了，王妃别介意啊。”
我压根就没介意，更何况这事我早知道。
“没有，公主很是可爱，我很喜欢。”
她轻叹口气，葱指绕了圈手中的帕子，蛾眉微锁：“王妃，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哀家也就直说了，今儿个让王妃来便是想问问浅儿的事。”
牵儿？
我是不是听岔了，问我做什么？
“浅儿去楼国也已是第二个年头了，捎来的信却是少得很，所以哀家想问问王妃，可曾进宫见过她……”
我一定是听错了，她叫蝶夕，她不叫牵儿。
“浅儿在出嫁前是从未出过远门的…….”
她的话断断续续在我耳边响起，却怎么也连不起来，牵儿……牵儿这到底是谁的名啊？
只觉心口像是被重物紧紧压着一般呼吸沉重，蓦地拽紧手，森然道：“皇后娘娘……”
她看着我的脸一震：“王妃？”
我咬紧牙，不敢相信地低身问她：“皇后娘娘，您要问的……是谁？”
她松了口气，舒展眉头，微笑道：“你瞧，哀家也是糊涂了，浅儿是蝶夕的小名，这嫁了人外头就都不知了……”
咬紧的牙几乎是咬破了自己的唇：“叫……浅儿？”
“是啊，王妃。”
我脑袋轰然像要炸开一般，蓦地浮现出楼锦瑞宠溺而清亮的眼，可眼底到底映射出得是谁的脸，牵儿还是……浅儿？
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就像坚硬而锋利的刀一点点地割剐着我的心，血流之处都响起楼锦瑞的低沉而磁性的声音，模糊而神秘。
“牵儿……牵儿……”然而一阵浓烈的腥味之后，他的声音却变得清晰透明，黑亮瞳仁里倒影着我的脸，他叫我……浅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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