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仁王也会思考,自己是个怎样的人呢?
放肆顽皮?恣意放纵?或者是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嬉笑喜乐?
真田给他写的书法是“虚心坦怀”,仁王多少有些不以为然。
虚心坦怀?如果说这个词的对象是自己,那么他已经做得淋漓尽致了。那些他喜欢的,想要得到的,曾经用心去追求的,总归没给自己留下遗憾。
如果说这个词的对象是别人……
唔,难不成真田还在记恨自己cos成他给幸村当模特的事?
哎,他果然和这样十分较真的人,不太合得来。
至于其他,仁王也多少是有些自得的。
时光所打磨去的少年的浮躁和青年的彷徨,沉淀下男人气质里最难以捉摸的成熟。
但他还是他,是喜欢偶尔来个恶作剧,却不至于惹人厌恶的欺诈师。是那个座右铭是“骑着黑色的白马往前后退”的固执的人。
或许他的任性肆意给不少人带来了麻烦,也给自己带来过伤痛,但时光流逝后,一切都被治愈了。
即使是回到了二十年前的现在,他有过遗憾有过不甘,却没有后悔。
仁王雅治不会后悔。
所以自己,是个怎样的人呢?
没有明确的形容词能够说明的,是一个叫做仁王雅治的人。
是一个即长情又薄情的人。
为之奋斗了数年的网球,说要放弃时也放弃的果断,国中时曾有过的初恋女友早就忘了一干二净,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很好,但决定跳槽后当天就辞了职,回想起来也没有留恋。
但从小到大喜欢的针线活这个爱好从未改变,国中认识的那一群兄弟朋友,也一直还在联络。
这么说来,也不算薄情了。
仁王还记得结婚时,柳生感慨叹道:雅治,我没想到你会有这么长情的时候。
为什么会这么说?
因为你已经把无数人和事抛在身后了。
哈哈,我可是一直觉得我是个长情的人呢。毕竟咱俩,也是十多年的交情了?
哎,这些年你不知道有了多少新欢……
仁王闻言忍不住干笑:比吕士你这么说话我瘆的慌。
现在回想起来,仁王承认,柳生果然是最了解他的人。
少年时为了培养搭档默契,什么样的游戏和训练都做过了。而交心以后,相似又不同的两个人在很多时候的心心相印连他们自己也吓一跳。
而在见到锥生夏树的那一刻,他又突然明白,他所长情的对象,从来就只是特定的。
比如温馨满满的家人,比如兄弟情深的基友们,又比如……锥生夏树。
在重新见到她的那一刻,仁王再一次对她一见钟情了。
上一次的初见是什么时候呢?
啊,想起来了,是高二时和冰帝的练习赛,他在走去网球场的路上偶然一瞥,就见到少女修长明媚的身影。明明不是多漂亮的模样,也不是多显眼的气质,只有走在人群里的鹤立鸡群一样的身高让她显得显眼。
但仁王就是记住了这个人,记得很牢。
然而让他伤心的是,这位莫名让他印象深刻的少女,在练习赛后又出现了,出现在忍足的身边。
“那是忍足的新女友?”仁王问正好站在他旁边的冥户,“我还以为他只喜欢年上女呢。”
“Xi,那家伙。”冥户扬起了眉,“但这次还挺认真的?就追求的时间来说,已经是最长的了。”
原来如此。
仁王细看少女,还是觉得顺眼。
只是……那双长腿,也确实……
U17之后,他和忍足成了狐朋狗友。
所谓朋友妻不可戏,仁王只得遗憾地把撬墙角的念头塞到了角落里。
不去算高中时在比赛场上的匆匆一瞥,他和夏树的再见,就已经是大学的时候了。
或许这才算是他们两人的初识。
他好不容易考上了东京大学,读的是很早就规划好的建筑系。
她是心理学院个子最高的女生,与同伴走在一起总是特别显眼。
他没再加入网球社,放弃了国外俱乐部的邀请,决心追求自己一直以来对建筑学的梦想。难得打算做个泡图书馆的好学生,却总是在自修室里遇到她。
当一个人注意另一个人时,相遇这件事就变得很频繁。
而像仁王这样的人,想要和另一个人相熟,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大二时他向她表白,他们成了恋人。
恋爱八年后,他向她求了婚。
刚毕业的那几年,纷至沓来的工作和社会压力让仁王难免感到喘不过气来,而他们的感情跨过单纯的校园,又仿佛染上了其他的意义。
争吵,冷战,歇斯底里的痛苦。
他想,是不是离开,就再也不会痛苦了?
可是不行。
他还是爱她,就算分开也忘不掉。
那就别欺骗自己。
交往的第五年他们的关系到了临界点,仁王提着行李搬出了租住的公寓,高个子的女孩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没有挽留也没有说话,转身的瞬间泪流满面。
一天,两天,三天……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半年后同一个男人拎着行李敲开了租住合约堪堪到期的门,还留在公寓里的女孩面对着他无言以对。
“抱歉,夏树,我果然离不开你。”男人笑起来的样子一如往昔,“麻烦你再一次收留我吧。”
“这算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吗?”
“就算你生气也没有关系,我一点儿也不想放手。我们再试一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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