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寒月所求
“我自然有信心。北夜灏，和你比起来，她跟在我身边更幸福，她想要自由，你知道什么是自由吗？不，你不懂，你以为将她留在身边，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便是对她好了。可你从未想过，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想做一个自由的人，像只快乐的鸟儿，可以去任何自己想去的地方，生气了，可以耍耍小性子，高兴了，可以尽情大笑出声，不快乐了，可以一气之下离家出去散心。这一切的一切，你都不能满足她，还谈什么在意……”
北夜灏沉默。
秋寒月一挑眉，继续道：“为了她，我曾放弃了过去的信仰，为了她，我可以放开拥有的一切，若她愿意，我可以带她隐居山林，若她喜欢，我可以伴她江湖遨游，若她觉得有趣，我可以把这世道搅得不得安宁……北夜灏，你的在意，只是占有，我的在意，却是放开……放开那双控制她的手，让她自由的飞。她累了，倦了，自然会飞回来，北夜灏，你的在意，实在过于自私。”
不再说什么，秋寒月微低下头，看向丹夏。她睡的很香，似乎在做着什么美梦，唇角微微勾起。从今后，她的生命中会多了一个……他。这种感觉很温暖，是他二十几年从未有过的暖意，即使自己真的是皇子，即使自己真的登上帝位，也不会感觉这般温暖吧。
其实坐在那高高在上的皇位上，滋味不一定多好。这种劳神之事，还是留给他这个好‘四弟’去做吧，至于他，依旧做他的寒月楼主，带着她，快意江湖，做对闲散鸳鸯……鸳鸯，多么令人遐想的字眼。
北夜灏沉默着，可心在挣扎。他说的没错，他明明知道丹夏想要什么，却自私的扼住她的翅膀，他明知道她在意的是什么，却依旧一意孤行。
他安慰自己，她懂他的为难，懂他的艰难抉择，她不会怪他，不会。可是……不可否认，秋寒月口中的人生更适合她。
她一直渴求的便是自由啊。
不再想，不能再想，一旁夜色打开铁锁。铁链咣铛落地，好像瞬间砸到他的心上，心头一片空荡荡的痛意。他迈步，手臂有些颤抖，他极力忍住。一步步，走进牢房。
伸出手臂。慎重的，虔诚的，将丹夏送出。
当了皇帝又有什么好？为了这个虚位他失去的太多，他泯灭了良知，埋葬了灵魂，最后，亲手送出了自己的‘心’。
手上重量骤轻，是秋寒月接过了丹夏。
“好好待她，让她……幸福。”说完，他狠下心来，转身，一步步，如迈向炼狱……与心中的幸福背道而驰。
夜色深重，星月无光，噬人的黑暗似乎能吞噬人的心肝，所以他的心才会那么痛。
就在刚刚，他亲手送出了她……树叶沙沙，好像在低泣。难道老天也知他只能流血，却流不出泪，所以，代他泪流……
***
大牢中，秋寒月在笑，很开心的笑。他终于堂而皇之的拥她在怀。
虽然，她醒后，或许会生气，想到丹夏横眉冷对，一双杏眸闪着怒光，伸出纤指一脸怒容的指向他时，秋寒月心情大好，想那么多做什么，这一刻，她在他身边。
他会将这种幸福延续，就像北夜灏所说，他会让她幸福，让她慢慢将他装进心底。他不奢望她忘记北夜灏，毕竟这女人有些死心眼，他只要，她的心中有他便可以了。
只要不苛求，幸福其实就在眼前。
“秋公子，请吧。主子说让你走的远远的，最好不要出现在主子面前，若下次再见，主子不会放过你。”夜色的声音很冷，他看着丹夏被秋寒月拥在怀中，看着他收紧手臂，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是他，如果不是他的私心，主子便不会误会她，便不会一气之下将她贬斥，也不会有人趁机易容成卫逸，给她送去鸠酒，她更不会毫不反抗的饮下。
他，是始作俑者。
***
无垠城外，一处山坳中，依山傍水的建了一所竹舍。竹舍不大，上下两层，上层是卧室，下层是客厅与厨房。此时，厨房中，一个黑衣男子正在挥洒着汗水，将最后一盘糖醋小排盛入盘中。
满意的看着灶台上色相味俱全的美味，他抹了抹脸上的汗湿扬起唤道：“夏儿，开饭了。”竹舍外，竹林中，一道娇俏的声音立马应道：“来了。马上来。”说是马上，直到男人将几个菜都端上桌，将饭盛满，还是没见人影，男人摇头轻笑。就是铜盆将自己有些散乱的发丝理顺。这才优雅的起身去寻人。
竹林深处，一个粉色的身影俯在一丛翠竹前，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什么。
男人轻笑。“夏儿，在看什么？”
粉色身影回首，阳光下，一张如花娇颜。“阿月，这里有只小狗受伤了，我们可不可以收养它？”粉衣微移，露出一只白色的小东西，那东西蜷缩成一团，一双眼睛水汪汪的，见到他，呜了一声。
男人拧眉。
“夏儿，我们不可以养它，因为它是……狼。”哪里的狼仔，看来他的手下欠**了，竟然让这么危险的东西窜进这里。
“可是，它好小。”狼，很危险，可是眼前这个小东西，蜷成一团，比巴掌没大多少，而且它受伤了，后腿浸出的血色将他一身白毛染红，如果她不救，它会死的。
“阿月，我们暂时收留它，等它伤好了，便放生好不好？”粉衣女子回身，用一双比小狼还要可怜的眼睛柔柔看着他，那双大大的眼睛中，似乎有水气渐升。男人一声轻叹，宠溺的摸摸女子头顶。声音纵容的道：“你啊，真是孩子心性，好，我们暂时养它，等它伤好，便放它离开。”粉衣女子欢快的起身，将小狼轻轻抱起，揣进怀里。“就知道阿月最善心了，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小白，我们回家。”小白，男人无奈的摇摇头。
跟在女子身后，向竹舍走去。
日子平静却幸福……
一如他渴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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