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最后,绾绾是怎么去洗漱,怎么爬上床睡觉她着实也不记得了,只记得快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喊她,声音里带着惯有的哑,还有几分平日里少见的温柔。
“不要走好不好?”
虽然霍隐平日里很少这么温柔的说话,让快睡着的她有些惊讶,但怎奈实在太困了,也就只能迷迷糊糊回一句。
“好啊。”
她是霍隐的未婚妻嘛,霍隐在哪她自然也是要在哪的。
说的云淡风轻,倒不知道这句好啊,成了某人心上的一颗种子,此刻已经钻破血肉表层,长出了一簇嫩绿的苗。
一夜好梦。
第二天醒来就要回乾州了,弘宁波前来相送。
因着乾州比海城要冷上几分,绾绾穿得厚实,不仅从头到脚包裹严实,头顶上还戴了一顶白毛茸茸的小帽。
两根垂下来的小球搭在胸前,她挥着手跟人再见的时候,像在跟人卖萌。
弘宁波不能随着一道回去,他需得再待上一日,将收尾的工作做了个,才能安心回到海城过这个年。
今年于谁都不是平常普通的一年,弘宁波眼里带着感激,言语间不由自主就露出恭敬。
绾绾这个角度瞧着,总觉得弘宁波弓着身子,颇有几分从前管家在父王面前的模样。
这么瞧着,觉着弘宁波有那么几分像陈总管。
“我这个人嘴笨又没学问,说不出什么很体面的话,总之这次都是托了您的福…”弘宁波言语有些迟滞,那张有几分老态的脸带上窘迫,倒意外显得年轻生动了几分。
“弘老。”
被人打断,弘宁波倒无半分不悦:“诶,您说。”
“多谢了。”
纵使在霍隐最落魄的时候,弘宁波也是不敢直视他眼睛的,如今他不再刻意收敛气度,与人碰面也不戴帽遮挡,言谈间尽是上位者的风范。
他这一声谢,分量极重,叫他那双略显混浊的眸子里映出几分坚定。
“您客气了。”
…………
回了海城过几日就是年三十,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挂红灯笼贴春联。
邀请过年的不少,但霍隐都一一回绝了,见绾绾盯着自己,生怕她觉得过年冷清。
“如果你想…”
“我不想。”绾绾立马就摇头:“过节是要和最重要的人一起,我不想和他们一起。”
下一秒就被人揉了一下脑袋,头顶上传来一声“嗯”。
绾绾听得出来,霍隐此刻很是愉悦。
霍隐自己一个人时,白日黑夜无分,春夏秋冬无别,从前过年于他不过是没什么意义的又一日。
生平第一次剪了窗花,亲手贴在了透明的窗玻璃上。
寓意着祈求上天祝福。
许是上天应了人们的祈愿,这个年节天气十分舒适,提早带来春的气息,拂在脸上很是轻柔。
不过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空中的烟火上。
烟花绮丽炫目,给沉寂黑夜带来了生机和色彩。
双手合十,许了个愿。
因着大周许愿是能说出来的,并且到寺庙祈福是要跪在神佛脚下,闭着眼睛将愿望说出的。
所以她许愿时,习惯性的默念。
许完了睁开眼,见霍隐盯着自己看,眼眸里被烟火印衬的五彩斑斓。
不知为何,脸一红:“我,好像许了太多愿望了,上天会不会觉得我太贪心啊。”
霍隐摇头:“不会,我的愿望也给你。”
映着满目烟火,绾绾突然想抱一抱眼前这个男人,于是想了便也做了,向前几步抱住他。
“哥哥,我希望你能开心一些。”
…………
当晚绾绾给连雅致打了个电话,彼时绾绾窝在霍隐身边看春晚。
摄像头将霍隐的半张脸一并照了进去。
连雅致接起来一看,手疾眼快的将手机一挡,站起身,也不顾场间的人,径直就往外走。
连雅薇声音带着好奇:“雅致这是接到谁的电话了?这么着急?”
“不用管她。”连胜对连雅致一肚子的埋怨,胆战心惊的看了座位上的岑少爷。
只见席间一矜贵公子哥,眉眼狭长,唇薄嫣红,生的是贵气非凡。
正是坊间诸多传闻,岑家那位病公子。
岑鸩。
连胜心中郁结,人家岑少爷屈尊降贵到连家来过年,连雅致倒好,一晚上像个木头一样,既不知道给岑少爷倒杯酒,也不知道给他舀碗汤,难怪跟着去国外三年,依旧讨不到岑鸩的欢心,他站起身,陪笑道:“岑少爷,真是对不住,雅致从小是她外祖父带大的,从小就顽劣,不像薇薇这孩子,是我一手教的。”
他把话头巧妙的引到连雅薇身上,原是想试探一下岑鸩,虽说从前他喜欢的是连雅薇,但连雅致好歹陪了他三年多,处出点感情也不一定。
见座位上的岑鸩面色如常,心里松了口气,看来岑鸩中意的还是薇薇,这可是好事,毕竟如今霍家家主已经出事了,岑家才是未来的豪门之首。
实则岑鸩只是注意力没在连胜身上,压根也不知道他刚才讲了些什么话,他的目光看似无意的落在闭合的餐厅大门上,想着刚刚连雅致接起电话那一瞬间,眼里闪过的柔情。
“我知道这个小女儿配不上岑少爷你这样的人。反倒是薇薇,您是不知道,您出国养病这些年,薇薇年年都记挂着你呢。”
连雅薇脸一红:“爸,你说这些干什么呀?”
连胜疼爱的看了她一眼:“爸说的是实话,诶?岑少爷你这是要去哪?”
岑鸩已经走到门口,闻言笑着转头:“上厕所。”
“我让人送你,小…”
不料岑鸩说:“待着别动。”
连胜愣住:“是,好的。”
连雅致没上楼,站在小院子外头,坐在小木扎上跟绾绾聊天。
绾绾已经抱着手机坐好了,身后是干净的墙面背景,还有她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蛋。
“雅致姐姐,你也是,新年快乐啊。”
连雅致笑的眼底温柔,身侧突然走出一个身影,一声戏谑。
“谁家的小朋友啊?”
男人的嗓音偏润,该是那种温柔如水的声音,却因着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叫人觉得温柔里带着点邪气。
连雅致笑意顿了顿:“你怎么也出来了?”
岑鸩“嗯”一声,走上前去,目光里带着隐晦的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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