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张鱼奋力的奔跑着,一路上不慎撞中数人,他都是告一声罪,脚也不停继续前行,有人被撞倒后爬起来破口大骂,甚至想追上去理论,可紧随而至的数人让其打消了念头。
这些人的服色看上去似乎是哪家大官的护卫,邺城里满街都是大官,即便是小小护卫都不是好惹的,正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所以被撞倒的只能忍了。
一路撞中许多人,张鱼没顾得内疚,如今他心急如焚,就想着赶紧“亡羊补牢”,他方才跟着郎主宇文温,向着发出巨响的地方跑去,一直担心会出事情,结果真就出事情了。
宇文温从皇宫里出来时身着道袍,当然这本没有什么问题,回到使邸换了就是,可那声巨响过后,马车惊扰前行,跳下车后宇文温便入了魔似的,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狂奔,张鱼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更不知道为何郎主不申明其身份,任由官差带走,这样托大可有些不妙,官差如狼似虎,推推搡搡的少不了打上几拳、踢上几脚。
官差抓人的时候,张鱼要冲进人群拼命,郎主的安危比他的命更重要,所以即使是敌我人数悬殊,他也不会胆怯,只要能喝止领头的,表明郎主的身份,那就能免得被人拳脚相加。
但是郎主却用眼神制止了他,也不表明身份,似乎是就要让人抓,张鱼只能眼睁睁看着郎主变成“妖道”,然后被官差带走,而如今要做的便是赶紧找救兵。
邺城他不熟,但是几次护送郎主从使邸到皇宫大门,张鱼和护卫们都暗暗记下沿途情况,所以对于这条线路他倒是熟悉,见着郎主被带走,他赶紧往回跑,找到此次随行的护卫。
虽说郎主的身份高贵,事后肯定会被释放,但张鱼就怕途中出什么意外,正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落在不明就里的胥吏手里,很容易吃亏。
“快,你们几个,去安固郡公府求救,你们三个,跟着那官差,看看他们把郎主带到哪里,你跟着我回使邸!”张鱼指挥着手下,分成三拨。
他已经简要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护卫们都知道情况紧急,便按着张鱼的指示分头行事,郎主执意要入狱,那张鱼就要去找救兵,在郎主刚进去就立刻赶到,至少能保住郎主不要吃大亏,所以救兵要来得快。
他们和邺城的官府不熟,邺城即是相州州治又是京师,官府有两套牢狱系统,抓人的按说应该是秋官府,所以郎主被带去的应该是秋官府大牢,可要上门救人,光凭他们几个三脚猫可不行。
他们没有官职,和平民百姓没区别,光是冲击大牢搞不好门都进不了,若是要找上官,怕也是没人理,徒劳无功不说,一来二去耽搁了时间可就不妙了。
主要是时间不能拖得太久,万一那些掌囚、狱卒来个下马威,见着宇文温被押进来,不由分说上来就打,皮肉伤倒是其次,万一把人打坏了,事后杀再多的人都无济于事。
“怎么就没拦住呢!”张鱼后悔不已,郎主的命令他当然要毫不犹豫的执行,但是现在越想越怕,就怕郎主吃大亏。
郎主宇文温在山南,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首先巴州是他自己的地盘,然后去各州或者安陆有大批护卫跟随,宇文温基本不会轻易独行,或者只带个把护卫前往某地,所以不会出状况。
可这里是邺城,到处都是大官,张鱼知道郎主虽然是正九命郡公,但邺城里的郡公们也不少,最关键他们是外地人,很容易被欺生。
以刚才为例,空口无凭嚷嚷着自己是贵人,别人最多半信半疑,只有把事情闹大了,原地僵持着,官差才会认真查证,结果郎主又不许。
张鱼虽然急,但是条理还很清晰,事情的关键是找救兵,越快越好,符合这条件的只有两处:使邸,安固郡公府。
使邸的吏员知道宇文温的身份了得,也知道其中利害关系,得了消息要比谁都急,定然是赶到秋官府捞人,这捞不捞得出先别说,至少有使邸的官出头,秋官府那帮狱吏才不会使坏。
让狱吏客气些,莫要误伤了郎主,这才是张鱼首要解决的问题。
另一个救兵就是安固郡公尉迟顺,这位即是宇文温的岳父,也是丞相的儿子,若去秋官府要人可是易如反掌,先不管人在不在府里,只要消息一送到,那安固郡公夫人自然会立刻去通知。
换做别人可能会拖延,可是安固郡公府的人绝不会拖延,所以算是烧香拜对佛。
再就是派人尾随官差,万一对方不是去秋官府大牢,那至少能弄清楚郎主被带去哪里,若是情况危急也可以撞门喊冤救人。
虽然做了如此安排,张鱼也不敢耽搁,他和护卫凭着平日里练出来的脚力,很快便冲回使邸,先是去找邸令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说宇文温被人当做妖道抓走。
邸令闻言大惊,立刻带着人出门去秋官府捞人,而张鱼也转到己方住宿的院子,留守的张定发和郑通已得另一护卫通知,抓着他问到底怎么回事。
“张小郎,你糊涂啊!”郑通一跺脚,他听了张鱼所述,颇为焦虑,“使君一时不查,你怎么也跟着糊涂,那牢狱可是轻易能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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