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君,你方才说井田制崩坏,已经是天意,为何又说不能行齐鲁之政呢?这岂不是矛盾吗?”甘行说道:“难道你也是惧怕有人阻拦?成宣王时的局面?”
“非也非也。宣王之时的局面,和今日完全不同。”
“有何不同?”
“宣王所行之政,乃以人口收取贡赋。以人口收取贡赋固然能增加王室收入,但是对卿大夫来说无异于平添负担。
“试想一下,你的土地没有像晋、齐士大夫那样增加,但是你的子孙越来越多,你所缴之贡赋也就越来越多,卿大夫岂能同意?”
“如今卿大夫私田颇多,齐国相地而衰征,鲁国初税亩,都是以田地多少为基准,收取田税。
“你占地越多,缴纳的税就越多,这样自然没有人反对,反而会支持。
“毕竟无论多少地,都只缴其中一部分为税赋。”
辛莫的话,引起了一阵讨论,之前职称行齐鲁之政的人,都纷纷赞同,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
两个字,又让全场安静了下来。
“不过巩国和齐鲁的情况,包括王畿内和齐鲁的情况,都有所不同。”辛莫说道。
第一个不同,就是王畿内混乱的政局。
戎人和叛党,一直在各处骚扰,无论是天子还是诸侯,都不胜其烦。
国人根本没法安心种地,即便是种好了粮食,随时都有被抢走的危险。
“政局不稳,人心不定,无法变革。”辛莫总结道:“其二,畿外诸侯国,上到卿大夫,下到国人们,已经占据了大量的荒地,齐鲁晋楚之政,将这些土地化为他们私产,只需上缴田税即可,故而推行新政只是顺势而为。”
“有道理!”樊不害说道:“就拿巩国来说,公族的土地和以前一样多,如果按照十一之税缴纳税赋,说不定比从公田拿走的贡赋还要多!毕竟公田荒废已久,根本产出不了多少的粮食,根本不足他们粮食的十分之一,公族岂能答应?”
甘行也点头:“没想到推行一个新政,竟然如此之难,如果没有辛君提醒,贸然推行的话必将遭到阻碍,说不定和宣王一样半途而终。”
“是啊,虽然我们并不惧怕这些阻碍,可是提前想到,总归是好事。”苏木也说道:“不愧是提出‘重温践土,以令诸侯’的辛君,考虑事情竟然如此周全。”
“辛君可是代表天子出使晋国的小行人,而且久为柱下史,见识自然比我们这些泮宫的学子高得多。”柳下仲也对辛莫一脸崇拜。
“我王畿内各国,自有国情在此啊!”有人悲观地总结。
又有人问到:“那依辛君的意思,我们当如何?巩国在王畿深处,根本没有向外扩张的可能,况且王畿之内都为兄弟之国,我们也不能如畿外诸侯一般吞并小国。”
这句话才问到了重点。
众人都想听听辛莫的意见。
辛莫也被柳下仲等人推举到了高台之上,让他将想法说出来。
“一强己身,二定内乱。”辛莫又说出了八个字。
众人不解,强己身,是怎么个强法呢?
“畿外诸侯国,农工商皆强于王畿之内,故而我们若要行变革之事,必须先发展自身,等到时机成熟,自然水到渠成。”
王畿内的生产力,还不够发达,比如辛邑这种地方,竟然连牛耕都没有推广,想要开辟新地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春秋之时,国人与国人之间的交流很少,大多都是上层贵族之间的交流。
所以各种新的技术交流起来是十分缓慢的。
比如晋国已经开始使用铁器了,有的地方依旧在用木质的耒耜耕地。
牛耕,更是没有全面的普及。
“我认为,首要任务是推广牛耕,改进务农的工具,推广更好的种子,兴修各地的水利。诚如苏君所言,唯有国家富强了,才能建立强大的军队。”
“其次,王畿内的诸侯国虽然无法向外扩展,但是畿内戎患太多,何不将戎人占据的地盘,全部抢夺过来!清理了内部的隐患,无论做什么都将没有后顾之忧。
“再次,取消王畿内各国之间的关卡,各国通商便利之后,将会带来巨大的好处。”
辛莫的建议,并非空中楼阁,而是具体的方案。
唯有让王畿内繁荣了,王室充盈了,才能推动下一部的计划。
“辛君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啊!”
柳下仲两眼放光:“看来我还是太心急了。”
“柳下军方才所说建立军队之事,非常有远见。而且还有一件事,我认为更为迫切。”辛莫道。
“是什么事?”
众人发问,难道还有比改革农耕更重要的事情。
“打破国、野之分。将所有的人力都利用起来攻打戎人。如同晋国‘作州兵’之政!”
辛莫开口。
如果前面的政策,不过是顺应人心,为变革铺路,那么这一句话,则触及到了很多人内心的敏感地带了。
国人有国人的骄傲,打破国野之分,就意味着国人和野人再也没有高下之分。
“不可能!野人乃是商民后裔,如何能和我们国人平起平坐?”
果然,有人高声反对。
“那些野人不通周礼,岂能和国人相提并论。”
“国人执干戈而卫社稷,是为了宗周,那些野人大多都是商人后裔,岂能为我们周人的土地流血牺牲?我绝对不相信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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