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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出了东华门,径直往北去。
在陈恪的追问下,赵宗绩一脸神秘道:“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乃是汴梁所有男人都想去的‘天音水榭’。那里不仅环境尤美。更重要的是,它的女主人杜清霜杜大家,不但有闭月羞花之貌,其歌声更是有若天籁。”顿一下,又道:“其实她的住处,原先叫‘茗香水榭’的,后来被好事者改称‘天音水榭’,竟人人都说改得好。”
天下男人都一样,一提起那杜大家,赵宗绩顿失稳重,脸上露出三分贱相:“最近这段时间,让你提心吊胆,是我不对。今天请你去听杜大家唱歌,算我给你赔不是了。”
“杜大家?”陈恪表情有些怪异道:“竟然把你都搬出来了?”
“我……”赵宗绩哑然失笑:“你怎么会这么想?”
“嘿……”陈恪未免尴尬,自嘲道:“我自作多情,行不?”
“听你这意思,跟杜大家还有交情?”
“没有。”
“谅你也没有,你才来京城多会儿啊。”赵宗绩深以为然道:“我跟你讲,杜大家在京城十行首中,是出了名的孤芳自赏。多少豪客一掷万金,都进不了那天音水榭的院门。就是我们这些贵胄子弟,她也甚少在家中接待。”顿一顿,又笑道:“只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她试唱新曲时,才会邀请一众知音前来雅正……”
“看不出来,”陈恪嘿然道:“你还是歌仙的知音呢。”
“我……”赵宗绩自嘲的笑道:“我最多只算个歌迷,是我那湘儿妹子,她可是杜大家的好友。”
“哦……”陈恪点点头,心道:‘小郡主和歌伎,竟成了好朋友,真是个活见鬼的时代啊……’
“还有,”赵宗绩有些尴尬道:“有些人早想见你,若是太过热情,或者口不择言,你且担待一些。”
“我可以下车么。”
“不可以。”
“那还废话什么?”
说这话时,马车停下了,侍卫撑起伞,拉开了车帘。
随着赵宗绩,陈恪下了车,便见烟雨迷蒙间,一个小湖展现眼前,湖心一小洲,与岸边有一道石拱桥相连。沿着小桥走过去,但见修竹夹牖,芳林匝阶,一座典雅的水榭掩映其间,有若神仙隐居的福地。
陈恪不禁暗暗咋舌,这杜大家果然大牌,在这寸土寸金的汴京城,竟住得起这样的稀缺亲水豪宅……
赵宗绩也是油然神往的样子道:“观其居知其人,由此推之,可见女主人如何超凡脱俗……”
“住豪宅的一定是好人么?”陈恪撇撇嘴。
“这话说的……”赵宗绩摇头苦笑。
客人并非只他们两个,在桥边的石径路上,还停了十几辆大大小小的马车……车上都有精壮的车夫,坐在车檐下避雨。见到赵宗绩,赶紧全都起来行礼。
虽然小王爷在京城土生土长,但也不是一般人家的车夫,能够认识的。
赵宗绩没理他们,带着陈恪径上了石桥,但见那湖心小洲上花木葱郁,一圈青瓦白墙沿洲环绕、质朴古雅。过得石桥,是一座飞檐黛瓦的避雨亭。
亭中有小婢打着花伞出来,朝赵宗绩笑道:“公子才来啊,杜大家已经唱过两曲了。”她又看到陈恪,却明显变了脸色。
陈恪也认出她来,这不是当年被自己劫持的那个小侍女么,啧啧,长这么大了啊……
“太可惜了。”打着伞,很难看到别人的表情,赵宗绩自顾自道:“我们赶紧进去吧。”
“是。”那小婢瞪了陈恪一眼,便转身头前带路了。
‘嘿嘿……’陈恪心中暗笑,还挺记仇呢。
“我家里人在里头。”赵宗绩说一声,示意他一同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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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垂花门,便进了水榭中,只见一丛修竹,挡住了内里的景致。两人跟着那婢女步上数层石阶,转过去一看,又是一番洞天。
但见这水榭前堂呈回字形,四周是一圈抄手游廊,五步一亭、十步一阁,客人们便坐于这些厅阁之中,望着中央一个亭式的琴台。无论游廊还是琴台,全都坐落在水面上,水里碧荷白莲,锦鳞游泳,如在画中。
那婢女带着两人穿行回廊,在一个阁前停下,轻声禀报:“郡主,公子来了。”
帘幕便从里面挑开,又一个美婢迎出来道:“公子。”
陈恪便跟着赵宗绩进去,便见这个不大的水阁中,坐着两男两女,男人自不消提,单说那两个女的,一名是端庄娴静、容光明艳的少妇,一名是肤若凝脂、国色天香的少女。
见他俩进来,四人都起身致意。
“这两位,是我兄长宗缋和弟弟宗景。”赵宗绩为陈恪介绍道,他一共兄弟四个,还有个小不点才十岁,没到对德艺双馨的女艺术家感兴趣的时候,自然没跟来。
“这个,是拙荆,这个是舍妹,你们见过的。”赵宗绩又介绍道。
“见过叔叔。”少妇福了一福。
“见过三哥”那小郡主也福一福,脸色微红。
陈恪不敢怠慢,一一见礼。待落座后,赵宗绩的大哥宗缋,亲热的拢着陈恪的肩头道:“大名如雷贯耳,今日终于见着了。”
赵宗景是个十六七的少年,也嬉笑着对陈恪道:“京里现在有‘三难请’之说,曰一翁一妓一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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