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自己的院子,郝澄却遍寻不到人,问下人,下人也是一问三不知。只说正君方才出去了,为了何事出去,跟何人出去,去了什么地方,何时回来,他们一个个是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看他们是真不知道,郝澄也没法子硬逼着人家瞎说。便叫人找了管家过来,相对府里那些下人,管家还是靠谱一些:“正君没出府,过会就会回来,您且安心等着就是。”
郝澄勉强按下心里的担忧,拿了笔墨纸砚进了卧房,新书的粗纲写完了,细纲写了一半。
原本她会告假回来,有一个目标就是为了写这个大纲。
待会若是江孟真回来,她肯定是陪着自家夫郎过一周年的纪念日,而且很有可能,这几日后面都没有时间管这事。
按理来说,现在江孟真不在,她应该静下心来,泼墨挥毫,但因为心中牵挂着夫郎和孩子的安危,她提笔在纸上写了寥寥几个字,后面便无论如何也写不下去。
在椅子上坐了不过片刻,她便烦躁地起了身。来回的在书房里踱步,一面还竖起耳朵,倾听外面的动静。
大概是因为房子的隔音效果太好,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和踱步发出的踢踏声,房间里什么也没有。
郝澄按捺不住,便又推开窗户,墙角下野花的香气被徐徐的微风推送进来,院内已经亮起了点点灯火,却不见有人走动,静谧得让人心中不安。
她坐回椅子上,执笔欲写,手却一直悬在空中,只有大滴的墨汁落到雪白的纸面上,在纸上晕染开一片黑色的痕迹。
她脸上也禁不住地浮现起焦躁之色,就在这个时候,竹青的声音从院门处传了过来:“主子,您悠着点,底下有台阶呢!”
能够被竹青称作是主子的,只有一个。郝澄面上一喜,搁下手中的笔,推开房门便往院子里赶。
她走了没两步,果真见到江孟真从院门处进来,他抿着唇,神色看上去有几分有不虞。
竹青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生怕他不小心摔倒。
郝澄连忙加快了步伐,迎了上去。她挽住江孟真的另一边,连珠炮一般地发问:“你方才去哪了?怎么也不和管家说一句?我都要担心死了!”
江孟真唇角向上翘了翘,勉强勾勒出一个微笑的弧度,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没什么,我就是出去走了走。”
“走了走。怎么走这么长的时间?我都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了。”听他这么说,郝澄反而更加不放心,孕夫确实需要运动,可是也不能运动过量。
而且还有一件事她非常关注:“你嗓子怎么了?早上的时候你声音可不是这样的。是不是生病了?”
江孟真不自觉地握紧了她的手,安抚道:“没什么的,只是方才说多了话而已,喝点润嗓子的茶便好了。”
郝澄反握紧江孟真的手,忙道:“那你先别说话了,咱们先回去喝口茶润润嗓子。”
等到坐到椅子上,郝澄先让江孟真做好,便给他倒了水,又抿了口试试水温,吹凉了水,才把杯子端到江孟真面前。
原本江孟真每次都是要喝浓茶,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如今只敢喝寡淡无味的白水。
江孟真看着骨瓷杯中澄澈纯净的白水,皱了皱眉还是将其一口饮尽。郝澄又连着给他倒了几杯,直至江孟真摆手示意不渴了她才停手。
等到滋润了喉咙,他便开口问道:“妻主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早?”按照往日,郝澄至少要等到酉时三刻左右才能应卯回府,可现在还不到用午膳的时间。
他一边说话,一边又使了个眼色示意竹青出去,后者立马识趣地把其他的仆侍一同带了出去,离开的时候还轻手轻脚地关紧了房门。
郝澄倒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口中回应道:“之前几次休沐日我都没能回来,这次我去向户部告了假,这几日就用不着再去翰林院了。横竖也没什么事情,今儿个交接完了就回来了。”
竹青出去的时候,她正背过身来去搁在架子上的盒子。等她转过身来,却发现屋内彻底安静下来了,只剩下她们妻夫两个。
虽然有些奇怪,不过这正好省了她的事情。她将盒子搁在桌子上,往江孟真面前推了推:“这是送你的东西。”
郝澄给江孟真出来的习惯,送他什么,一定坚持让他当面拆。这次他也下意识地接过那盒子,问了句“是什么?”便着手开始拆盒子。
不过这回郝澄却没有回“你拆开就知道”这类的话,而是用手按住了盒子,“你先说,今儿个是什么日子,猜出来才可以拆礼物。”
“什么日子?”江孟真愣了一下,在心里默想了一番,不是郝澄的生日,也不是他的生辰,更不是什么节日。
他看了看郝澄的脸色,试探地问了一句:“是乙未月庚子日?”
郝澄摇头,他又道:“我想起来了,是二舅舅的生日,不过这些事情管家应该把礼物送好了。”
郝澄仍旧摇头:“是二舅舅的生日的话,我送你礼物做什么?”
江孟真猜了几个,都错了,郝澄才道:“不是那些,一年的今日,你忘了咱们做了什么吗?”
一年前,江孟真推算了一下,那是癸未月,甲午日,他和郝澄大婚的日子,他怎么可能会忘记。反应过来后,他看起来神色有些忐忑:“我不知道是这个日子也要送礼物的,我没备好,现在准备的话,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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