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着,等待着孙彦接下来说的话。
孙彦也缓缓地开口,道出了他昨天晚上的行刺过程。
“昨天晚上用晚膳时,我特意和他套了近乎,两人之间也稍稍熟识了起来,等到晚上结束,我便以相见恨晚为由,要邀他去吃酒,他欣然答应。”
“我在酒里下了药,他很快就醉倒了,然后……”
说到这里,孙彦停顿了一下,又艰难的开口继续说道:“然后我就把他杀了,在他身上取了一袋子的血,在子时前,我去到了他的屋子,早早的布置好一切,就等着在子夜十分伪装成杀人现场。”
“等到人群四散奔逃的时候,我就可以趁着慌乱的人群逃出客栈,到那个时候,没人可以找得到我。”
说到此处,他开始激动起来,怒视着在旁听的聂尌,“要不是……要不是你,我早就已经脱逃,都是因为你。”
“大胆!公堂之上,岂容你放肆!给我拖出去杖责二十大板!”在县令许恩远的地盘上,有人敢当堂怒斥他请来的贵客,无疑是落了他的脸面,这脸面他还是想要捡起来的。
孙彦很快就被拖下去,当着众人的面打了二十大板,而孙彦愣是咬牙,没有痛呼出声,倒真是让人有些敬佩。
面对孙彦淬了毒的目光,聂尌不仅不淡的开口,“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行得正坐得端,从不后悔做下的每个决定。”
他看向许恩远,“大人,还请继续审问吧。”
“是是。”许恩远有些讪讪,但是在面对孙彦时,又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你为何要杀害他?与他有何恩怨?”
“无恩无怨。”
孙彦刚刚被打了二十大板,整个人都瘫软在地,要不是他身后的两个衙役搀扶着,恐怕他早就趴在地上起不来了,此时他说出的话,声入蚊呐,但大家伙儿都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所以也勉强能听得清楚他说了什么。
“既然没有恩怨,为何要加害于他?”
钱双双觉得有些无语,既然吴恩无怨,这个人看上去也不是大尖大恶之人,想来一定是受人所迫或是利诱。
既然衙门都能查出来他家母亲不见了,不是,能很简单的就想到答案吗?
但想到县令一定要当事人亲口说出才算,所以就没说什么。
果然,孙彦昏沉着脑袋,眼睛半眯着,说出的话也足够让人震惊,“他把我娘抓走了,我没有办法。”
这么说,真的是有幕后黑手的存在的,只是,为了什么呢?
“他,他是谁?”许恩远觉得他马上就能抓住关键人物了,不禁有些激动起来。
“不知道。”孙彦低垂着脑袋,有气无力的说着。
但他还是努力的抬起头,目光直视着许恩远,“大人说的话可要算话,我死无所谓,一定要救出我娘,如若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看不出来,这还是一个绝世大孝子,肯为了自己的母亲去杀害无辜的人,也肯为了自己的母亲自己下地狱。
钱双双都有些不忍心再继续看下去了。
但为了这起案件幕后的真凶,钱双双目光还是一张不眨的盯着那人的背后,仿佛要把他盯穿一个洞出来。
“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呢?难道你还不肯说吗?”许恩远听他说不知道,不由得有些焦急起来,就像是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个线头,结果刚解开就又打了一个结。
“本官再问你,近日梁城中的几起案件可都是你做的。”
面对这么大一口锅,孙彦表现的很平淡,也许就算他想激烈反抗,但身上的剧痛也让他平静下来。
“小人只做到昨天晚上那一件事,其余的小人不知。”
“还敢嘴硬!”许恩远原本想着,就算幕后有人,但眼下也该先找个背锅的,先把这阵子风头扛过去,当然堂下的的孙彦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可偏偏这人不是。
“大人不如询问那尸体被安置在了何处?”眼看着许恩远越说越偏,聂尌在一旁适时的出声提醒。
许恩远也知道自己是操之过急了,只好问道:“那昨夜你将他伤害之后,将尸体安置在了何处?”
“城外野庙。”孙彦回答得很干脆。
许恩远一个眼神示意,立马就有人带着一小队衙役往城外破庙而去。
而这边,许恩远见始终都问不出他背后之人是谁,便也只能将孙彦先关押在大牢中。
一下堂,聂尌就走到了钱双双身边,他笑看着她,“何时醒的?”
“我早就醒了。”钱双双看看他,又看看在不远处的许恩远,犹豫着问道:“你还很忙吗?”
聂尌摇头,“只不过因着我是昨日在案发现场的人,许大人留我片刻,如今凶手竟然已经缉拿归案,自然也没有我的什么事。”
钱双双听的好笑,“你确定他找你来只是因为你是当时在案发现场的人?可是当时在场的人有那么多,为什么县令大人偏偏就让你坐在一旁呢,而且我刚才还多次看到他向你眼神示意呢,怎么,如今你到了梁城,竟然还是混的这么好。”
聂尌轻笑着刮了她的鼻子,“走吧。”
“走去哪儿?”钱双双被他拉着,向前走去,一时没能站稳,险些就摔倒,还好被聂尌眼疾手快拉住,才没有摔个狗吃屎。
“当然是去外祖母家了,难道你忘了吗?”
“我当然没忘了。”这是他们此次来梁城的主要目的,又怎么可能会忘掉。
“只是,我们就这样去吗?”钱双双有些踟蹰,因为要见外祖母而有些忐忑的心,原本在路上已经消磨了大半,但如今一想到马上就要去见到这个素未谋面的外祖母,钱双双心里还是不由一阵忐忑。
现在只想能拖延一瞬,就拖延一下,“我们的东西还在客栈里呢。”
“知义他们已经将东西拿去给外祖母了,更何况,那些不过是外物,外祖母最想见到的,还是夫人你。”
钱双双原本就有些忐忑的心在听到聂尌这么说以后,就越发的忐忑了。
怎么说呢,就有一种,丑媳妇总要见爹娘的赶脚。
也不知道她脑子里怎么会突然蹦出这一句话来。
钱双双不由得拉住了聂尌,再次不确定的问道:“外祖母她,真的好相与吗?”
聂尌见她平时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如今却这般怂,不由得勾起唇角,“放心,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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